蒙古驯鹰猎人:仍然鲜活的传统

2020
08-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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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蒙古驯鹰猎人

 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/徐天

  发于2020.8.24总第961期《中国新闻周刊》

  Bashakhan在山巅站住了。他一手拉着缰绳,控制身下的马,另一手则擎着一只7公斤重的鹰。Bashakhan和鹰同时望向远方的地平线,找寻猎物的踪迹。忽然,Bashakhan呼号起来,放飞了停在自己手臂上的鹰,鹰猛地冲向山底,向猎物袭去。

 

  英国摄影师John Alexander在一旁记录着这一切。西伯利亚的风带着尘土吹到他的脸上,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如此不可思议。

  来到这个位于蒙古国的哈萨克游牧部落之前,John Alexander看了一些相关的纪录片,并被深深吸引。工业革命至今,现代化进程已开始数百年,而这个游牧部落依然在代代传承着最原始的技艺——猎鹰。猎人们会捕来幼鹰,双方磨合熟悉。打猎时,由猎人负责呼号,鹰负责袭击猎物。彼此合作七年,猎人再将鹰放归自然。

  来此地之前,John Alexander好奇,传统技艺仍然鲜活吗?互联网、科技有没有冲击这个地方?离开那一天,他认为,自己找到了答案。

  仍然鲜活的传统

  2019年3月,刚到乌兰巴托的时候,John Alexander难掩失望。城市繁忙又拥挤,空气污染十分严重。三天后,他一路西行,飞去了巴彦乌列盖——哈萨克游牧部落所住地区的首府。但某种程度上说,巴彦乌列盖和乌兰巴托有着相似的城市病。

  离开巴彦乌列盖,这种乱糟糟的感觉终于散去。沥青路逐渐变成碎石路,慢慢地,路也消失了,到处都覆盖着尚未融化的冰。耳边只剩下马达轰鸣,以及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低哑声响。

  几年来,John Alexander跟着登山者去过喜马拉雅,也探索过智利的巴塔哥尼亚,北美的阿塔卡马沙漠,但没有一次是当前这种心情。目之所及,是结冰的湖泊,高山及沙漠,一切都辽阔而悠远,“我就像看到了月球或者火星一样,叹为观止。”John Alexander对《中国新闻周刊》回忆。

  靠着一辆特意租来的老式苏联四驱车,他和向导走了两天,终于抵达阿勒泰山脚下,驯鹰猎人Bashakhan和部落的其他人散居于此。

  眼前的种种都写着“传统”二字。Bashakhan的家不大,由木头、黏土打造而成。走进房间,能一眼看到挂着的各式奖牌、奖杯,这都是Bashakhan以驯鹰猎人的身份参加当地金鹰节赢来的。家里有台老式黑白电视,上面只有一个频道,成天播放蒙古摔跤的场景。

  Bashakhan一家三代都住在这里,他们身上穿的衣服,多数是猎鹰及放牧所得的皮毛织就。此时还是冬天,一家人早早起床,男人们带着鹰外出猎食,女人们则留在家中打扫卫生、洗衣做饭。傍晚,大家围着火聚在一起吃饭聊天。

  10天后,John Alexander去拜访了第二位驯鹰猎人Aibolat的家,兄弟俩早年丧父,与母亲相依为命。这家的生活方式与Bashakhan一家几乎毫无二致。冬天,兄弟俩去猎鹰。天气转暖时,鹰要休息,他们会选择放牧补充家用。母亲则一直待在家中,负责所有家务。

  一位名为Brazil的游牧民族后代在接受外媒采访时指出,游牧生活的进化相对较小,“农村和城市之间的差距比任何其他国家都大得多。乌兰巴托很现代化,但在农村地区,许多人还生活在石器时代。”

  John Alexander对这种生活表达了认可,“与西方相比,他们的生活非常简单,就是想生存下去。”他接触的每个人都有对哈萨克部落的强烈认同,以及对驯鹰猎人这一身份的自豪。因生活的区域十分广袤,尤其是住在蒙古包里时,每个家庭都如同孤岛,因此,小家庭的亲缘关系十分紧密。他们彼此依赖,相互爱护,为对方觅食,为对方织衣,血脉亲情这几个字在此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
  John Alexander觉得,自己找到了想找的东西,并且,仍然鲜活。

  西方集体想象中的蒙古

  2014年,13岁的女孩Aisholpan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只幼鹰,她在父亲的带领下,一步步训练它,并在当年的金鹰节一战成名。她御马、猎鹰,样样做得好,且打破了比赛纪录。

  两年后,一部名为《女猎鹰手》的纪录片横空出世,被提名美国导演工会奖、美国制片人工会奖以及英国电影学院奖。纪录片讲述的正是Aisholpan的故事——在蒙古国的哈萨克游牧部落诞生的极为罕见的女猎鹰手。

  Aisholpan因此在国际上名声大噪,并提前收到了哈佛大学、牛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她被视为平权的榜样,外媒报道,过去传男不传女的传统,如今被打破,越来越多的哈萨克家庭开始教他们的女儿猎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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