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市场开在手机里
互联网公司和菜市场的争夺战还在继续。当互联网巨头开始进军社区团购,社区微信群里的广告和手机App里的优惠券替代了菜市场熟悉的吆喝声和杀价声。人们只需在手机上提前预购,货物会在次日抵达顾客选中的自提点。
有的互联网公司开始做社区团购的第一个月,开城数量就达到120个。11月底,一家互联网巨头宣布,旗下社区团购已覆盖200个城市,最多的一天,在36个城市开店。
在这里,有人发现原价几十元的烧烤炉只需两元就能买到,也有人曾买到一分钱一斤的山楂、五角一枚的鸡蛋、一元一斤的柑橘。
社区团购兴起后,有顾客减少去菜市场、超市的频率。但是社区团购平台上的低价商品也引起很多人的警觉。卫龙、香飘飘、雷达电池等多个品牌发布通知,禁止经销商向社区团购平台供货。有批发商担心流失传统超市用户,不愿将热销产品供给社区团购平台。也有网友担心,互联网用低价商品吸引顾客,会夺走菜贩子的生计。
12月22日,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商务部召开规范社区团购秩序行政指导会。这个有阿里、腾讯、京东、美团、拼多多、滴滴6家互联网平台企业参加的会议,要求互联网平台企业严格遵守“九不得”。包括,互联网平台不得低价倾销,滥用自主定价权,不得没有正当理由的掠夺性定价,不得利用数据优势“杀熟”,不得销售假冒伪劣商品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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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场菜市场门口的争夺战,从2020年下半年就开始了。
成都一位全职“团长”(社区团购发起人),参与了至少6家社区团购平台。他观察到,每当新平台进入,总会发放大额补贴,有的甚至会免费送水果、盐、餐巾纸等。他研究各家平台定期发放的优惠券,每天给顾客推荐最省钱的平台。他最高的销售纪录是一天500多人下单。
顾客下单后,互联网平台把商品运送至他所在的自提点后。他要通知顾客,及时领取商品。每个订单,团长能提成10%。销售最多的那一天,这位全职团长获得了1500元的提成。
自共享单车、外卖、网约车后,社区团购成了新一轮“价格战”的战场。除了价格外,善于经营人际关系的团长是互联网公司必争的“武器”。
山东省济南市有一栋居民楼,出现了10个团长,业主调侃,“都能按照楼层区分进行团购了”。在广东省汕头市红领巾路,顾客12月14日打开某社区团购App时,自动匹配1家自提点,4天后,这条1.2公里长的马路上冒出了28家自提点。
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一位社区超市老板说,有段时间他每天要迎接四五拨儿来自不同平台的推销员,说服他成为团长。直到与他竞争的其他两家社区超市都成为自提点,他才加入其中三家互联网平台——他担心顾客都流向其他两家超市。
农村市场也成了互联网公司必争之地。截至12月21日,社区团购平台兴盛优选的业务覆盖范围包括15个省份、175个地级市、1400多个县市级、5100多个乡镇和4.2万多个村。
一个在湖南省岳阳市汨罗市龙舟社区开了20多年杂货铺的村民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2018年以前,她每天早晨六七点出门,去菜市场买菜,带回杂货铺售卖。镇上的菜市场距离龙舟社区步行26分钟。她回忆,村里居家做饭的老人走不了远路,也不会骑摩托车,不得不拜托亲友,每周去菜市场采购一次,把菜都囤进冰箱里。
女婿教会她使用社区团购平台后,她当上团长。疫情期间,她每天能接200多个订单。如今,有独居老人请她每天下单购买新鲜蔬果,她帮老人送货上门。她还在平台上购买了某种北方水果,这种水果从未出现在汨罗市的菜市场里。
汕头市一对老夫妻,连团长提成都没搞清楚,美团优选的广告已经贴在了他们经营的杂货铺门口。儿子主动帮他们申请成为团长。此后,这个“一直没有什么生意的”的杂货铺迎来了更多客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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互联网来了,生意就来了。盛产冰糖橙和黄桃的湖南省怀化市麻阳苗族自治县,曾因交通闭塞导致水果滞销。当地一家农产品销售公司的负责人说,社区团购平台从他们公司采购商品后,公司的冰糖橙销售量是以前的3倍,成了平台上的爆款。
但是互联网带来的不只是流量。湖南省长沙市是社区团购大战中的重要城市。这个社区团购发展时间久、渗透率高的城市,吸引了多个互联网平台进驻,抢夺客户。在长沙市岳麓区锦尚生鲜市场,一位菜贩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多个互联网平台打“价格战”明显影响她的生意。近一个月,她的每日营业额从2000元减少到300元。